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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章

前厅内,慕琅那威严而刚毅的面容微微僵住些许,眼中疑惑浮现,看着眼前这个碧玉端庄的女儿,他意识有点恍惚,好似怀疑自己听错了话。

一旁陪着笑笔直坐立的宁远看着这个镇国公府的明珠,不住的点点头。

慕由仪只进过皇宫一次,但一年多不见,与当初那怯懦而自我防备的“小女孩”相比,已然有了大家闺秀之气。

皇室娶妻,色在其外,最关键的就是家世与教养。

若慕由仪不是镇国公之女,以其一年多前的表现,她是入不了皇室眼中的。

可现在看来,陛下……太后的眼光当真不错。

宁远心中满是的同时,却又不由升起另一个念头。

不是说这镇国公府的小姐,与那常人之家的萧性小子青梅竹马,芳心明许吗?

怎个今日会表现得这般……市侩?

想到这,宁远又不由皱了起来,皇后之尊,可不许此等品德卑劣之属端坐!

“仪……仪儿见过父亲,宁公公安康!”

慕由仪哪怕多次告诫自己要镇定,但真走到自己父亲身前时,脑海中慕琅卧病坐床时的削枯,去世时忧郁的眼神,都让她心潮汹涌,只觉心间,喉头,眼眶……无一处不苦。

听着自己女儿的话,慕琅这个一人之下的镇国公不由有些慌乱了,连忙站起身来,牵着慕由仪的手在身旁坐下,完全不顾一旁的宁远出声安慰。

“父亲不逼你,父亲不逼你,一切以你之意为准。”

“只要仪儿你愿意,太后那自有父亲去挡下!”

慕由仪噙泪的双眼惊愕了一下,这和上一世不同呀!

上一世,自己在得知皇室来人后,着急含怒地跑来,对着宁远就是一番不客气的话语,当着宁远的面直说她不入皇室,一生只衷萧正渊一人。

冷硬的将宁远的所有委婉全部拒绝,其中甚至还出言怪太后乱点鸳鸯谱。

然后便是慕琅冷硬着逼她天下觅婿,让她不得不以死相逼,此事才不了了之。

今日……怎么自己只是说了一句“我听父亲的”,甚至连眼泪都还在眼睛里,父亲他……怎么就那般慌乱地松口了呢?

慕由仪声音有点哽咽,将目光从萧正渊身上挪开后,她方知晓,很多事……她不必那般自以为的刚烈的。

明明撒娇,流泪就能解决的事,她偏要以最让亲人失望的方法去做。

“没有的,父亲,仪儿没有被逼,也没有不愿意。”

慕由仪心中恨意化作平静的深渊,她还有爱的人,她还有对她毫无保留的爱着她的家人,她的报复,不应该让自己家人担心的。

慕由仪余光将宁远那略带审视的神色收入眼下,她明白,她太急了。

她从三岁那年与母亲走散开始,便被萧正渊父母所收养,她这十二年来的遭遇,早已在京城中各大权贵之家清晰若明书。

皇室的确与镇国公府亲密,但却不代表他们愿意将一个无德之人迎进宫中。

毕竟,当今天下未婚,她若嫁入皇家,必登后位。

她的品行自然不能有丝毫劣迹,而她这一年多来,对萧家之人的付出,或许也是那位太后愿意私底下问一问她镇国公府意愿的原因所在。

脑海中思绪翻转,但于外却只是一瞬、

“仪儿知晓,我……与萧哥哥之事,在京城中谣言不少。”

“但那十年中,我对萧家叔叔与婶婶心中有恩,而萧哥哥待我如亲妹。”

“回家之后,仪儿自然希望能将十年恩情还去些许,以全仪儿之心,更正我镇国公之名。”

慕由仪嘴角含笑,坦然地与宁远对视,目光中没有半点杂意,有的只是让宁远都避让的坦诚。

慕琅眼中惊喜之余,对着这个宝贝女儿打量不已,虽然慕由仪刚过及笄之年,儿女之事未有经历。

但一颗心都挂在一个男子身上的她,就算那只是感激与儿时依赖的蔓延。

但变为男女之情犹未可知。

可是此刻,听着自己女儿那清醒之语,慕琅不由大笑两声。

对着一旁阴冷老脸也化作慈祥的宁远拱手道:“还望宁公公与太后娘娘细说下,适才是慕琅爱女之切,言辞间失虑,还请太后不要怪罪!”

宁远轻笑着摇了摇头,慕琅在外扬大齐国威,压得燕国不敢渡长江天险。

于内肃清朝纲,为年幼天子撑腰,有权而不贪权,只待陛下成婚,过而冠之年便还军权于君。

面对救太后母子于水火之中的慕琅,太后她哪里会有半点怪罪呢?

“镇国公和慕小姐的意思奴婢明白了。”

宁远笑着看向慕由仪,淑良贤德,怀恩却不迂腐,内尊其父,外又得体,此等良配方能为天子之妻呀!

“如今尚无好日子,镇国公若与慕小姐合意,三日后,太后夜宴,就让……皇上与慕小姐见见如何?”

虽然古代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新人成婚之前不得相见,但那却是酸儒的老思想的。

如今大齐以武行文,虽然大方向不变,但于年轻男女而言,却也不是见面都不行。

慕琅自知宁远话中深意,自己女儿到底是什么心思,与那萧家子到底是何关系,都需要慕家关起门来自己理清。

皇室看重慕家,却不代表皇室非得娶一个心思落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女子。

这是给两家的体面。

“今日劳烦宁公公跑一趟了,三日后,微臣必携家小至之!”慕琅站起身来,没见郁结彻底消散,各种开心,几乎与一年多前,迎慕由仪回家一般。

慕由仪朝外招了招手,春花和秋月各自捧着一个木盒走进。

慕琅对慕由仪算得上是有求必应,这两个木盒中,原本是慕由仪准备送给萧正渊父母的药丸,有驱内寒,宁心静气的功效。

但今日,她想要在宁远和太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,这两样东西却不得不先拿出来用用了。

“宁公公,这是由仪自己做的一些养身之药。”

“有驱内寒和宁心静气的功效,其中一盒宁公公您接着,另一盒……还请宁公公替由仪交给太后娘娘。”

慕由仪脸上浮现些许微红,除了对萧正渊外,如此不加掩饰的讨好他人,她还是第一次。

宁远微微一愣,随即脸上堆砌的褶皱如花般绽开,双手略显慌忙地在身上搜寻了下。

手中出现一个依料而刻的青鸾玉佩。

宁远没有半点不舍,哪怕这玉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。

“慕小姐客气了,你看老奴来府,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礼数。”

“这个青鸾玉牌,就当老奴拜访之礼,愿慕小姐平安喜乐,得觅良人!”

无怪乎宁远反应如此之大,他虽是太后亲信,但久居宫中,手中并无实权。

而他作为阉人,平日里哪怕再狐假虎威,走至外面,那些隐藏的目光还是让他如芒在背。

他愿意来镇国公府的很大原因,就在于慕家上下,对他都以常人待之。

如今慕由仪以一个小辈的身份,制药两盒,不仅考虑到太后,更给他这个阉人以最大的尊重,这让宁远如何不喜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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