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午冷笑,根本不相信他说的什么人都没看见:“都是革命战友,又是一同下乡,你的心肠为什么一点不热,比石头还要冷!你知不知道要是被查出来是谁干的,我们知青就被动很多!”
“别想骗我,你绝对知道什么!”
“盛临荣你快说,还是你想看着我们所有人倒霉!”真被查出是他们知青干的,整个叶家村的人绝对会排斥抵制他们,现在大家还只是出于双方看不上,眼不见为净的阶段。
要知道如果大队书记不同意,他们这群人连村子都出不去!
盛临荣吐出一口气,微微合上双眼,一片黑暗中那些张牙舞爪的鬼影一并消散,他神色疲倦,斜斜的依靠在墙上,神色漠不关己。
就是这种漠不关己的态度令周午最为痛恨,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,可是终归看见了,说一两句做个证不行吗!早就知道这家伙的狗德性,他依旧想揍人,几个深呼吸后,他忍气吞声的问道:“那你昨晚回来真的没有看到人?”
“没有!”
“你觉得我会相信,你这个冷血的家伙,就算看到什么也肯定当做没看见!”周午恨恨的说道,满脸的气愤恼怒。
盛临荣抬眸,他跟周午简直是两个极端,一个冷漠孤僻,就算有人死在他面前都懒得看一眼,一个热心大方开朗,有人在面前摔倒了都会去扶一把,遇到什么事他总是有着一腔热血正义冲上去,真傻!
他冷漠的移开视线,捏了捏眉心,“出去!”
这个表情……跟当年他去质问时一模一样,满脸的不耐烦压抑,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……
“你还是个人吗?!”周午心中的愤怒向一座喷涌的火山将他淹没,冲到盛临荣面前揪着他衣领咬牙怒吼,“你个混蛋,你当年为什么不救晓曼!”
陶大海动作迟疑往房间走,心里犹豫着是否要去找周午,就见他大步出来,急忙叫道:“周午你找他干什么,没打起来吧!”
周午臭着一张脸,闷声闷气的道:“他肯定知道什么,我去问问!”
陶大海困惑茫然,不解的问道:“什么叫他知道什么,他看见什么了,还是那信是他……”贴的,火是他放的?
“不是,他昨天最晚回来说不定知道什么!!”周午咽下对盛临荣的不满,他本身不是很喜欢关注别人的私事,紧盯着盛临荣也是因为跟他有点过节。
陶大海听得糊涂,却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,转而道:“那这事是谁干的?”
沉默了许久,他终于开口道:“大海你说是女的更容易惹事,还是女的心眼更多?”
陶大海目光微动,试探道:“盛临荣他说什么?”
周午吐出一口气,摇头,“大海,你说这事怎么办?”
“先找到人再说呗!”陶大海心里有点失望,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,“不过,这事要是被查到,是不是会被批斗啊?”
周午烦躁的抓了抓头,“算了,一会上工前开个短会!”
屋子里,四个女生安静的躺在各自床上,没有一个人说话的。何菜菜受不了沉闷的气氛,翻了个身去戳文小丽,她们两人的床离得近,伸直手臂就能碰到。
文小丽动了动,发出一声睡梦中的呓语。
这么快就睡着了,何菜菜不高兴的扯了扯嘴角,转身,视线紧紧的盯在常芸香江月月身上,来回的游移,可惜昨晚她睡得早了,不然就能知道谁晚上出去了。
常芸香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,连续几天的拔草,手指开始抽筋,吃的杂粮饭粗糙的卡在嗓子眼里,好像随时能倒出来一样,她不舒服的翻了个身,被褥下的稻草哗啦哗啦直响,烦死了,那么多草很容易生虱子,她稍微一想,就觉得全身发痒。
忍一忍,再过两年,她就可以考上大学,到时候就可以风风光光的离开这里,再活一辈子,她一定不会把自己弄得那么惨!
凭什么孙晓曼那个破鞋都能跟着周午恩恩爱爱家庭美满,反而自己落得孤苦伶仃,六亲不认!
常芸香重生了,重生到她十九岁刚刚下乡不满一年的时候,重生前她刚刚被自己侄子赶出去,因为嫌弃她丢人现眼,她在家附近转悠了两天,最终饿的头昏眼花想要点吃的时候被一辆车撞死。
想到那个狼心狗肺的侄子,常芸香眼中闪过一丝恨意。
上辈子,常芸香为了从知青点出去,不惜用身体贿赂,她是成功出去了,上了工农兵大学,可是肚子里却有了孽种,狠心去打胎,却不知道事情怎么传了出去,一个没结婚的大姑娘打胎,被人发现了想也知道有什么后果,最终她急匆匆的嫁了,却因为打胎伤了身子再也怀不了了,没办法最终只能离婚。
出去闯荡却被人骗光了钱,最终为了生活她给皮鞋厂的老板当了情人,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来,男人的老婆睁一只眼闭一眼,因为自己时不时的能从男人手里弄到钱,大哥一家别提多殷勤。
她当了十几年的情人,弄到的钱加加减减也有一百多万全贴在侄子身上,等自己年老色衰被男人扫地出门时,她疼爱的侄子竟然骗光了她的钱直接把她赶出门!
常芸香心里恨,手一用力,本就不结实的床单被扣出一个洞,这辈子,她一定不会再这么傻,只要在熬两年,她就能出去了!
还有周午,她一直是喜欢他的,上辈子周午娶了孙晓曼,一定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喜欢她,她可比孙晓曼那个破鞋漂亮多了,常芸香摸了摸自己的脸,有些粗糙了,可是要好好养养。
至于那个贱人,呵,火烧大场的事要是被查出来,她就再送她一程!
直到背上如跗骨之钉的目光移开,江月月心里才松了一口气,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,心中懊恼。
早知道昨晚她就不悄悄出去了!
要是被人发现昨晚是她放的火,江月月眼中闪过一丝惊惶。想到被批斗后的下场,她打了个冷战,悄悄把自己团的更紧。
她无意看到常芸香写给周午的信,再想到平日里常芸香总是冲着周午装傻卖乖,心里又酸又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