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在气头上的杜七婶赶紧笑嘻嘻迎上去,“哎哟,闺女来啦?还没吃饭吧?想吃啥尽管说,妈给你做。”
王春花眉毛一挑,奚落道:“妈?我呸!我妈才不是你这副模样!老家伙,你那个残废儿子居然要跟我退婚,肯定是你们两母女合起伙来干的好事吧?”
骂得杜七婶跟茹青姐大眼瞪小眼,来不及答话,王春花接着说:“婚可是你们家要退的,按照我们宝石镇的规矩,男方要求退婚,女方不用退一分礼金。强扭的瓜不甜,既然你们老李家看不上我,我也不强求了,这钱呢,也别想着我退了。”
一提到钱,茹青姐噤若寒蝉,杜七婶低三下四陪着不是,“闺女,这一定是误会了,你能答应嫁到咱家,那是咱祖上烧了高香了。这马上就要摆酒了,不结婚不是让大家看笑话吗?你放一百二十个心,金条妈一定会准备好的。”
王春花白眼一翻,“哼,你们不是摆明了欺负我娘家没人吗?这婚你们说退就退,说结就结?一家什么人啦?阿呸!”
一口唾沫喷到杜七婶脸上,她也不敢擦,强挤着笑追到院子外头,留王春花吃了午饭再走,却没有留住,正巧看到木青哥坐在门前的田梗上,郁闷地往水里扔土块,气不打一处来,操起一条扁担就打,“我叫你整事!你以为18万8那么好挣啊?非得整得蛋打鸡飞才甘心是不是?”
“那咱上哪儿去捡三块金锭子回来啊?”木青哥声音也大了起来。
杜七婶一屁股坐在地上,拍着大腿干嚎,“哎哟,我这命啊,怎么就这么苦啊!是要那个天杀的丫头听我的话,嫁给谢老八,莫说我们家给不给得出金锭子,就是一分钱礼金不拿,也不知道多少姑娘争着抢着倒贴嫁进来,哎哟,真是作孽哟!”
茹青姐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,气得在门槛上跺了几脚,拿着手机拨了出去,“赵小玑,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,今天一定要给我把金块送过来,要不,明天的婚没法结了……什么?你有种再说一次……好,你说的……好,你就等着给我们母子收尸吧!”
她把电话摔去老远,身体顺着墙壁软软的滑到地上,捧着脸嚎啕大哭起来。
夕阳西沉时,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,绝望地拿起水果刀,狠狠地割在手腕上……
“茹青姐,不要!”我急得大喊,眼前的景象仿佛一堵泥沙墙,眨眼功夫,被风吹得了无踪影了。我才想起,自己正在婚礼现场,茹青姐手腕上的血蜿蜒着爬向小玑,怎么会这样?
忘尘轻拍我的背,“茹青在昨天黄昏一时冲动割腕自杀了。”
我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,茹青姐昨天自杀了,为何今天能活生生地参加婚礼?
“你看到那些兰花了吗?”忘尘问道。
我点点头。
“兰喜阴嗜腐。”他刚说出这几个字,我陡然脱口而出,“喜阴者,招阴,聚阴,阴盛则凝其形。”
话一说完,我愣住了,这些东西,我从来没有接触过,怎么接得这么流利呢?难道,与榕树出现异相有关?
忘尘若有所思地看着我,“对。在茹青临死的一刻,接到了小玑筹到黄金的电话,她既渴望嫁给小玑,又希望木青能早日成家,那种意念非常强烈,以致于在断气后魂魄舍不得离体。而她房间里的兰花正好发挥了作用,趁机将她的魂魄聚集凝结在体内,才等到了这场婚礼。婚礼上,她头戴兰花花环、手捧兰花、脚踏兰花,就是要用兰花封死天灵、丹田、涌泉三处灵魂出窍之位,为的也是保护魂魄。还有,拉车老水牛安排得更为巧妙,老牛通灵,用它来做婚车,是指引着魂魄前行的方向。”
说到这里,他托着下巴琢磨了一下,“从这些布置来说,给茹青出点子的人,应该在这方面有很高的造诣,财力也不容小觑,光那头老水牛,价值差不多抵得上我们半个阳错金铺了。可是,我想不明白的是,他为什么要选择用兰花来守护魂魄?娇弱的兰花根本无法抵挡烈日,只要阳光稍微强烈一点,就会把魂魄逼出体内。所以,收到消息后,我马上让人准备柳条来补救。”
原来是这样!不过,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啊!“那现在算是我完成任务了吗?”
他轻笑道:“当然!你把黄金给了小玑,因为你的帮助,他们已经永远在一起了。”他抬起一指,“你看!”
刹那间,前面白茫茫的一片,街道,人群都不见了,小玑搀着茹青姐笑嘻嘻走了过来,对视一笑,双双向我鞠了一躬,“喜儿,谢谢你!”
我赶快扶住茹青姐,她现在可不能随便乱动,万一闪到了宝宝可怎么办?可当她直起身子的时候,圆滚滚的肚子不见了!见我吃惊,她抚摸着扁平的肚子,叹了口气:“我那可怜的孩子再过半个月就要出生了,但她心气高,舍不得离开阳世跟我们去阴间,我们也只好由着她去了。”
“叭叭!”一台黑色的公交车徐徐驶来,在我们身边停下,茹青姐抓住我的手,“喜儿,我们要上路了,以后你自己多保重!这次,多得你的帮助,我告诉你一个我们家的秘密。”说着,她上前两步,附在我耳边低语了几句,跟小玑上车了。
“小玑,对茹青姐和宝宝好点,要不然我饶不了你!”我朝他们挥了挥手,
“你放心吧,我会永远好好珍惜她的。”小玑憨厚地吻了吻茹青姐的前额。
公交车很快载着他们离开了,白雾消散后,眼前的景象恢复了原样。生不能在一起,死也要在一起,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!
“这么快开始感悟人生了?”忘尘伸出右手做了个握手的姿势,“恭喜你,苏喜儿,你已经通过了我们的初试!热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