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扶着素心与莲心的手回到青雀舫上,但见两岸月色如画,一时也起了兴致,在船尾伫立,看着夜色中柳色青青,晓风圆月,也颇有几分动人情致,便贪看住了,道:
富察琅嬅(皇后):” “今儿月色真好,本宫许久没见这样清朗月光了。素练,你去给本宫取件大氅,莲心给本宫端盏热茶来。本宫在这吹会风。””
素练柔声劝阻,皇后却只贪恋月色。无奈二人只得暂时离开。
风中忽然有女子说笑之声,如银铃婉转。皇后认得这些声音,细细听去,分明是玫嫔、愉妃和纯贵妃。
苏绿筠(纯贵妃):” “皇后也是可怜,痛失爱子,病中嫁出独女,看着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。””
海兰也是叹:
海兰(愉妃):” “是呢,所以皇上才会提前结束东巡,早点回到宫中,让皇后好生修养。””
这些话说是关心,然而皇后见多了这种伪善的嘴脸,分得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。心下烦躁,又实在没有理会的功夫。刚动了离开的心思,谁知船舫里,纯贵妃看了看没怎么言语的玫嫔,像想起什么似的满面歉意的道:
苏绿筠(纯贵妃):” “哦,怪得妹妹没有说话,是我勾起妹妹的伤心事了,我给妹妹赔个不是吧。””
哦,皇后想起来了,白蕊姬也是有个孩子的,只是那孩子先天不足,早早地就去了,在那个寒冷的冬日。像是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冷气,皇后不由得缩了缩身子。
玫嫔笑了笑:
白蕊姬(玫嫔):” “不打紧的,姐姐又何须道歉。本来是我出身寒微福薄,庇护不了我的孩子的。””
她说得可怜,纯贵妃不免又是安慰:
苏绿筠(纯贵妃):” “别这样说自己,皇后娘娘还是天下之母呢,不同样也是……””
意识到自己言语有失,纯贵妃连忙捂住嘴不再说话。海兰见得此景便道:
海兰(愉妃):” “好了纯贵妃姐姐,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事了。有没有福,那都是老天注定的。若一个人行得正坐得端,便不是大富大贵,老天也不会苛待了她。若是一个人虚伪狠毒佛口蛇心,纵然身份尊贵,老天也不会放过她,总得让她拿出什么代价来偿还。””
她想起自己曾被皇后罚在雨中跪的那几个时辰,想起姐姐在冷宫受过的那些苦,不免心生恨意,话语间也带上了些许狠劲:
海兰(愉妃):” “这就是传说中的,一报还一报!指不定皇后娘娘就是……二阿哥和七阿哥都是健健康康的好孩子,怎么会一个个都早夭了!怕是给为娘的还债去了。追根究底的事咱们都不知道,许多事咱们也都只是看见了果,没看见因而已。””
纯贵妃吓得脸色微微发白,忙下意识地站起身来道:
苏绿筠(纯贵妃):” “海兰,你可别这样口无遮拦的,若是皇后娘娘听到了……””
海兰正在气头,闻言只道:
海兰(愉妃):” “纯贵妃姐姐,我说的不对吗?””
想起曾经差点被养废的永璜,自己被迫和永璋母子分离的事情,纯贵妃也没了言语,气氛沉默好一阵,玫嫔换了个话题才把场子继续暖起来。
那边厢夜风徐徐之中,皇后却是一字不差,尽数落入耳中,“一报还一报”五个字,几乎如钉子一般实实锥在了她心上,痛得仿佛钻肺剜心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