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世安稳,岁月静好,梁上的燕雀也绕着这温情惬意的画面飞来飞去。
可,渐渐的,眼前的爹娘逐渐变得模糊不清,一阵恍惚!抬手揉了揉眼睛使劲儿看去。
迷离中,却见爹娘的身影越来越轻透,最后,烟消云散般不见了。
“爹!娘!”
心一慌!连忙跑上前,却扑了个空。
突然,脚下一空,身子骤然跌落进一片黑暗深渊。
“啊!”
猛的惊醒!
柳诗坐起身,大口喘着,心咚咚跳个不停……
朦胧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周围,四下晦暗不明,不知身处何处。
渐渐的,意识一点点回归,这才清醒了过来。
“小柳,你怎么了?”隔壁的采星迷迷糊糊的说着,“是做梦了吗,我好像听到你喊爹娘了。”
“没事了,睡吧。”柳诗轻声回道,平复着心绪。
“嗯,你也赶紧睡吧,明日还得早起呢。”采星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。
柳诗也躺了下来,呆呆的看着屋顶,这会儿的她哪里还睡得着,转头望向窗外,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,银辉稀薄,夜阑人静。
大抵是那会儿在厨房提及家人,这才所思所梦吧。
想到爹娘,心里不免黯然神伤,若父母还在,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。
爹娘温情的宠溺又浮现在眼前,萦绕心头。
……
她的父亲,是名动江南的世家才子,书画双绝,天资卓越;母亲出身大家闺秀,精通音律,才貌过人。
早年,家道中落陷于困境的母亲幸运的遇到了父亲,才子佳人,喜结连理。
自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,完美继承了爹娘才情美貌的她,在双亲的教导下,四岁起就开始识字、学琴、习画。
一家三口,父慈女孝,夫妻恩爱,其乐无穷。
如果这些能继续下去,她将会和大多闺秀们一样,每日做着闲情逸事,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的长大。
然而这一切,在她十岁那年彻底改变了。
父亲才学盖世,但闲云野鹤性子的他无心功名不恋官场,后来在家族耆老们的再三劝说下才决定参考科举。
却不想,在上京赶考途中所乘之船不幸沉没,葬身江中。
这晴天霹雳传来,母亲当场晕厥过去,醒来后,悲痛欲绝的人发疯般一度要追随父亲而去,任凭身边人如何安慰都劝不住。
最后,是她的哭声唤醒了母亲,母亲这才意识到,还有个女儿需要她。
之后的日子里,她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笑过。
世态炎凉,叔叔婶婶没有因为她们的遭遇而有任何同情,反而落井下石,趁机欺凌她们孤儿寡母,寻着各种由头霸占家业,侵夺田地。
丧夫之痛兼这些吸血鬼亲戚,无疑是给失去挚爱肝肠寸断的母亲雪上加霜,本就性子柔弱的人,在这郁结悲愤折磨下,很快便病倒了。
那一年,药铺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,过去房间飘散着的玉墨芬芳也被各种汤药味取代,也是那一年,她开始学着做膳食。
尽管她变着法儿的给母亲做好吃的,哄着她,开导她,可母亲的生命终是走到了尽头。
母亲一走,叔婶再无任何忌惮,直接将父亲留下的家业彻底收入手里,除了父亲那一书房的典籍,她一无所有,不久,也被丢到乡下庄里寄养着。
庄里的管事把她做丫头对待,每日不光要干着粗活,还要给那些恶婆子们端茶倒水,捏肩捶背,纵然如此,依旧动不动被她们斥责喊骂。
当时陪在她身边的,只有周婆婆,父亲的乳娘,一个唯一对她关心不离不弃的人,那些日子,两人相依为命。
直到一年后一天,庄里的婆子冤枉她偷了东西,借此寻她晦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