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书翁交手
此时，姜老夫人也在一旁点了点头：“是啊，这批货应该没什么问题了，回头替我谢过你父亲，这事儿真是多亏了你家才能办成。”
宋衡连忙说道:“这些都是应该的，老夫人有需要可以随时再知会我们。”
而姜云归方才似乎出去跟下人们说了什么，此时又跨过门槛回了屋:“宋衡哥哥，也是辛苦你跑这一趟了，我跟厨房说了，今儿做的全是你和姨夫姨母喜欢的菜，一会儿府里的下人们就把姨夫姨母一块接过来了，马上就快到午时了，咱们一起吃个饭。”
宋衡本来不想久留，想要推辞，但没想到，姜云归热情到连他的父母也要接来，这下无论如何都没有什么理由能离开了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便叨扰了。”
姜云归笑着摇了摇头:“不麻烦不麻烦，待会儿还要辛苦你帮阿辰看看课业呢。”
而姜家的马车上，却有人中途了下了车，改道去了郡守府后门。
前几日姜云归打点过了吴郡守，让他延迟审讯春风楼这几个人，因为她要等着春风楼的人花钱上门找她，用钱来求得一点谅解。到时候从春风楼手里诈出来的钱，可以和吴郡守分。
之所以这么说，无非就是为了让吴郡守短期不能结案，等到刘知州来了再审。
吴郡守是暂时不会审春风楼那几位了，可宋衡如今起了疑心，难保他不会去直接问这几个犯人。
如果她拿到赵家罪证的事情被察觉，宋衡借京城那些大人物的手对付她们，那就危险了。
而此时，姜云归正在家中等着，宋衡在一旁看姜云辰写的文章。
“阿辰的先生告假回家都有半个月了，阿辰怕是有好多不会的要问了。”姜云归抿唇轻笑道。
这位教书先生正是夏瑶的父亲，是个多年中不了举的秀才，因为从前几个月开始云州就不太平，祖母特地给他放了假，让他把住在乡下的年迈父母接到姜府，也好有个照应。
“对，真是要麻烦宋衡哥了。”姜云辰虽不乐意，但为了帮阿姐拖延时间，还是装出了极为乐意的模样，使劲儿向宋衡讨教。
宋衡向来心思缜密，他本来早就像跟仆人私下嘱咐一声，让他们去郡守府那边探探情况，但宋衡一直问东问西，使得他一直抽不开身。
直到他父母也到了姜府的时候，他方才找到时机给人递了话。
如果姜家真的已经察觉到了什么，那怕是来不及等姜大小姐的嫁妆过门，就得提前动手了。
他们宋家，也承受不了坏了那位大人大事的代价。
两家人都已经落了座，姜云归先举起了杯子:“姨夫姨母，云归敬你们，要不是有你们在，我怕是……都活不下去了。”
她尾音里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哽咽，但很快又把眉间愁容压下去，唇角勾起点勉强的笑意来。
宋夫人连忙抚了抚她的背，安慰道:“你这孩子，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，早就把你当成我们自己的姑娘了，有什么好谢的。”
宋衡的父亲宋明章也举起了杯子跟着附和:“就是如今时节不太平，喜事只能办得仓促些，委屈你了。”
“不委屈，姨夫姨母这么为我费心，云归已经知足了。”姜云归乖巧地接过话去，但垂眸的瞬间，眸底却闪过一丝暗色。
“只要两个孩子以后能过得好，比什么都强。”主座上的祖母也欣慰地笑道。
随即，宋明章又开口说道:“你们家事情多，难免忙些，要是缺人手，直接从我们家调就是，咱们尽快安顿好然后出城。”
他脸上的表情看似淡然，其实是想试探，姜家对他们有没有戒备，会不会接受他们安排人手进去。
而姜云归脸上表情未变，轻笑着点了点头:“既然姨夫这么说了，那我跟祖母就真的不客气啦！”
“你们用不上的人手调几个给我们就行，也不用太多，免得你们那边顾不过来。”姜老夫人思忖着说道。
看到姜家人答应得这般干脆，宋明章心头的怀疑也淡了些许。
过了一会儿，宋衡借着更衣为由离了席。
方才，他派出去的小厮回来了，给他使了眼色。
“怎么样？”宋衡走到无人处，低声问道。
“小的问了几个相熟的衙差，他们都说春风楼至今口供没变，然后小的又使了银子，去见了牢里那几个，他们也说没招供出去。”小厮将所见一一如实禀报。
宋衡思忖了片刻，面上的表情难辨喜怒，随即微微颔首:“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”
看来，姜家现在还没发现不对的地方。他那个小青梅虽然脑子不差，似乎也就是用在医术上了。
也对，毕竟他们都计划了这么久，本就毫无破绽可言。
一顿饭吃下来，算得上是宾主尽欢。
待到宋家人离开后，姜府的管事方才进了屋。
“小姐，督邮大人按您说的，让人把金叶子放进牢饭的馒头下面了。”
“那片金叶子，他拿走了么？”姜云归闻言抬起头。
“拿走了。”管事回应道。
“那便好。”她放下心来。
之前，她是怕春风楼那个打手说出招供了赵大人的事，所以让人去找郡守府的督邮，让他在属于春风楼打手的那份午饭下面放了片金叶子。
那个打手必然会以为，这片金叶子是赵家或者宋家买他闭嘴的，他因为贪财拿了这份钱，到时候就算宋衡再问他有没有招供，他也会说没有。
不然，他会觉得说了实话以后这份报酬就没了。
管事是赶时间去郡守府的，应该比宋衡的人手要早。这样一来，宋衡应该会被蒙在鼓里。
不过，光是瞒住宋家还不够，导致她全家被灭的真相，她必须查出来……
“阿姐，你还好吗？”姜云辰看到姜云归脸色有些沉，忍不住担忧地问道。
姜云归勾起唇角，轻轻摇了摇头:“阿姐没事。”
“阿姐，若是我能考上功名，那些人是不是就不敢欺负咱们了？”姜云辰恨恨地望向了远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