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计就计
“可我还有什么脸见人,倒不如剃了头做姑子去!”
———-
姜老夫人闻言连忙起身,对宋夫人说道:“我先过去瞧瞧。”
她一进隔间,姜云归便凑上前来:“祖母您瞧见了吗,宋姨妈头的金钗,可比往日新了不少。”
方才姜云归待在隔间里,透过缝隙能将外面的景象看得一干二净。
姜老夫人愣了一瞬,随即也反应过来了。
妇人们的金首饰,戴久了是可以拿到铺子里用火去淬的,淬过后色泽会如同新的一般。
宋家世代走科举的路子,算不得太富庶,宋夫人的头面一直也就那几套,款式是没变,可看起来就如崭新的一般。
显然,是近几日新淬过的。
紧接着,姜云归又思忖着说道:“如果真像宋家说的那样,朝廷那边预估整个云州都将不保,咱们家得赶紧跟着他们家逃难,那她又哪儿来的闲心,在临走前还特意把首饰都淬上一遍?”
姜老夫人微微颔首:“是这个理儿,那就照你说的办吧。”
之前她听到孙女的猜测时,便对宋家起了疑心。如今看来,宋家怕是一直对他们都有所隐瞒,嫌疑果真极大。
而后,姜老夫人对宋夫人招呼道:“云归打小就肯听你的话,还是得你来劝劝。”
闻言,宋夫人依言走进了隔间,她抬眼一看,便看见姜云归发髻凌乱,颈上也被簪子戳出了点点血痕的模样。
于是,她连忙将姜云归搂在了怀里:“你这孩子,这又是何苦呢!以后你到了宋家,有姨母给你做主,谁也说不了那闲话去。”
姜云归也伏在她怀里低声抽泣起来,但实则,唇角却闪过一丝冷笑。
姜宋两家是世交,祖上也联姻过几回,所以一直以亲戚相称,宋夫人可谓是从小看着她长大,待她如自己的儿女一般。
自己的儿女有的,也都会给她送过来一份。
她从没见过亲生母亲,因为母亲在生她的时候,便难产而死了,弟弟是从同族里过继来的。
这些年,在她眼里,宋夫人也与母亲无异。
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个女人引来官兵,害幼弟和姜家上上下下的护卫为护着自己惨死,自己怕还真就信了她的话了!
“姨母,你们总说,宋衡哥哥在小辈里最有可能科举入仕,他若是娶了我,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。”姜云归带着哭腔说道。
毕竟,她虽然没出什么事,但进过青楼又杀过人,名声终究不好听。
宋夫人却轻笑着安慰道:“衡儿他刚听说了这些事,就求我赶紧上门提亲的,就是怕你万一想不开,你们从小一起长大,这孩子心里就只认定了你。”
“而且你在家里也是学过管账的,等你嫁过来,家里的大小事就都由你管着,我也能清闲几年,到时候谁也不敢给你气受。”
姜云归绞了几下手里的手帕,而后犹豫地望向祖母:“祖母,您觉得呢?”
祖母闭着眸子思忖了片刻:“你姨妈想的倒也周到,尽早成了这桩婚事,外头说闲话的自然也就少了。只是这兵荒马乱的,什么事都不好筹备,今年家里的大半现银都买了丝绸,现在这批货刚运到陵城那边,就被扣下严查了,要是不能尽快把这批货拿回来,怕是都不能给云归风风光光地备份嫁妆。”
随即,她望向了宋夫人:“前几日你说,你们家有了赵大人给的通行令牌,能随时进出云州各城,方便出逃,如今我也少不得豁出去这张老脸,跟你们借几日令牌周转这批货了。”
“行,回头我跟老爷说说。”宋夫人稍想了想,便应了下来。
宋夫人走后,没过多久,这牌子便被送了过来。
毕竟,宋家是急着要成就两家婚事,而且,宋家至今还欠了他们姜家许多钱粮没还清。
姜云归正把玩着手中的令牌,忽然,一位嬷嬷进来禀报道:“大小姐,二夫人身子不方便,不能亲自过来看您,就让我把这些补品送过来了。”
姜家的二夫人,便是姜云归的二婶。二叔和她父亲一样,都是在那次行商中丧了命。
自那以后,二婶积郁成疾,身子骨一日日地垮了,也不太愿意见人。因此,平时总是独居在一处偏僻的别院里。
姜云归也知道二婶的性子,便点了点头:“二婶有心了,替我谢过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