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凶
望着阶下白发苍苍的老人朝自己伸出手,姜云归愣了片刻,随即小跑到了她面前:“祖母,我闯祸了。”
“云归,不怪你,祖母都知道了,你受苦了。”祖母将她搂在怀里,轻拍着她的背,“没事了,有祖母在,我看哪个敢欺负你!”
她明明前世受过太多太多的委屈,可自从家破人亡后,早已习惯了隐忍。但现在,泪却不知什么时候就挂满了双颊。
她想告诉祖母,她是真的,吃了很多苦啊。
一旁的幼弟姜云辰脸上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狠戾:“姐,你先回家歇着,我来替你出气!”
姜云归摇了摇头:“阿姐没事,咱们一块儿过去吧。”
这一次,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们,不会再让他们枉死。
此时,春风楼的老鸨他们已经被押到了吴郡守面前。
“我该死,可我们买人的时候以为她是家养的妓子,真不知道那是姜大小姐,我们没想着逼良为娼,老爷请看,契约书还在这里。”老鸨在郡守面前连连磕头。
在大庆,故意逼良为娼是重罪,而买卖娼妓却论不上罪名。
在前世,这老鸨就是一口咬定了只是从一个陌生的外乡人手里买下了她,却不知道她是清白人家的姑娘,最终得以轻判。
但姜云归如今仔细想想,那个男子口口声声说要为大哥报仇,但一开始却没想杀她,只是想把她带回青楼,当他发现她铁定要被带去官府的时候,才动了杀心。
这说明,他知道她去了官府后,就不会被官府判给青楼,也就是说,本就应该知道她的身份是良民。
恐怕,这青楼不仅知道她的身份,还早已跟她未来的夫家谋算好了怎么害她。
姜云归转过身,故意对老鸨说道: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老实交代,那卖人的拐子是谁,不然休怪我们姜家不客气!”
老鸨连忙回应道:“是,老身一定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,姜大小姐息怒。”
看到姜大小姐没有丝毫怀疑,老鸨暗中松了一口气。
随即,姜云归挽着祖母的手臂撒娇道:“祖母,办案的事,咱们就放心交给吴大人吧,我累了,我想回家。”
祖母向来是拗不过她的,更何况她此番受了惊吓,于是,便微微颔首:“那一切就就有劳吴大人了。”
堂上的吴郡守立马应道:“老夫人放心,案情的进展本官都会遣人送到尊府上。”
像姜家这样的大商户,每年都会送不少银钱打点官府,跟官府还算攀得上点交情。
马车里铺了厚厚的鹿皮绒毯,还安置了软塌,在车内几乎感觉不到颠簸。
姜云归闭着眸子靠在锦垫上,思忖着今日所见的一切。
前世的这个时候,西凉的兵马也是快要打到平城了,但祖母年纪大了,又有旧疾在身,根本受不起远行的颠簸,所以只能让他们姐弟俩带上家财去投奔远在京城的亲戚。
而她因为出了意外,被烙上了娼籍的烙印,只得尽快嫁人,把影响降到最低,所以便只能跟着定了亲的宋家一起出城逃难了。
而在今日,当时用匕首刺她的那人,她瞧着当时也不是奔着她的要害来的,应该没想要她的性命。但如若她真的被刺伤,恐怕也不能带着年仅九岁的弟弟出行了,还是得跟着宋家一块走,家财还是会像上一世一样,在姜家被判抄家后被宋家顺理成章地吞掉。
这宋家人,还真是好算计!
而且,上一世他们姜家彻查过春风楼,发现春风楼的那些人手以及他们的家人,都没有受人胁迫,没理由冒着犯下逼良为娼罪名的风险去得罪姜家,所以姜云归当时便没再怀疑他们犯事时知晓自己的身份。
但她现在知道了,那宋家的另一家姻亲,赵家,之后很快就会升任云州的知州大人,平城也在云州地界之内,整个平城都即将落入宋赵两家的掌控之中,所以春风楼应该是不得不冒着犯下重罪的险相助。
“姐,祖母,那女人只是一面之词……”姜云辰年纪虽小,自幼但却比同龄人多些思虑。
而祖母生怕惹得姜云归伤心,出声阻拦道:“这事祖母来办就是,你们小孩子且莫操心。”
但此时,姜云归却说道:“咱们都不用急,幕后若有主使,只怕用不了一时半刻,便要自己上门了。”
果然,他们回到家中后不久,丫鬟便前来禀报了:“老夫人,宋夫人求见,说是来探望大小姐的。”
“云归这孩子怎么样了,要不要紧?”很快,宋夫人焦灼而担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。
姜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:“倒是没什么大碍,只是着实受了些惊吓。”
正说着,花厅后的隔间里便传来了吵嚷的声音:“小姐,您不能这样啊!”
“可我还有什么脸见人,倒不如剃了头做姑子去!”